上音声乐人！

编者按：

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周年。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《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》中强调了党的百年奋斗的历史意义和现实价值。

一百年来，党始终践行初心使命，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绘就了人类发展史上的壮美画卷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光明前景。

初心易得，始终难守。以史为鉴，可以知兴替。历史是现实的映照，回望历史，更好地远观外来！

为更好地从上音校史中汲取力量，助力学校“十四五”规划和“双一流”建设，党委宣传部（校史馆）、离退休工作处策划了以“校史记忆”为主题的校史人物采访拍摄系列工程。项目以年龄为依据，对身体健康状况允许的老先生进行采访。

第一批以目前可接受采访的90岁以上的上音人为主。为了能更全面地了解上音的办学历史，我们也特别采访了曾担任校领导的几位老先生。

聆听上音校史，从上音的校史记忆中追溯初心，不忘初心、牢记使命。

上海音乐学院原声乐系张仁清教授

采访时间：.3.19

采访地点：张仁清先生家中

采访文字整理：程泽睿（级音乐学）

标题为编者所加

一、声乐之门

我没有像现在的学生有那么好的机会，我在老音专（即国立音专，今上海音乐学院）三年。那个时候第一年学师范，第二年、第三年跟着苏石林学唱。后来日本人来了我就不念了，我就跟苏石林在外面学。解放后我正式进入华东师大教学。

我只有一个想法，就要好好地教学生。我喜欢唱，一边学一边教，所以我永远是虚心的，因为我觉得自己确实基础不好。可是我热爱唱歌，我热爱我的学生。一直到现在，我就是不尽地学。

声乐是一门非常深奥的艺术，需要我不断地学。我认为一门学科一定要用一生努力学，虽然我现在有很多学生已经唱得很好，我还是要学、无止境地学。

我的上海话口音对唱歌来讲是一个劣势。美声就是以意大利语为基础，我没去过意大利，有大师到中国来我就学一点。我到美国去，也没请大师教我过。

我觉得自己永远是小学生，要不断学习。我有很多学生，像杨小勇他们，都唱得那么好，都是靠他们自己。

挂在先生客厅里的照片

二、学校记忆

作为学生

在学校里学习时，有歌唱家来了，我就去听。学了以后虽然我觉得自己不够好但也敢唱，不怕难为情。人家说哪里不够好，我就改。要虚心，自己也要有辨别能力。所谓“三人行必有我师”，但也不是盲目地学，自己要有个主心骨。

张仁清先生家中的“练功房”

比方讲帕瓦罗蒂，多明戈。我到北京去听，我觉得帕瓦罗蒂没法讲，他一唱，一台人都没有声音。多明戈，我听着很好，跟帕瓦罗蒂两样。到大地方，帕瓦罗蒂声音响，多明戈声音轻。作为一个有心人，就要虚心向国内外的大师学习。歌唱家要靠自己去学习，光靠老师不可能培养出来。如果嗓子好，自己有能力，自己能够表达，就有成为歌唱家的潜质。

作为老师

解放以前，唱歌的人社会地位不高。那个时候我做别的工作。解放后，华东师大有合唱团，要找老师，看中了我。我在合唱团里唱，苏石林老师说我很好。

于是华东师大就要我去当老师了。凭良心讲，那时候我的音乐基础、文化基础都不够，可是能让我做大学老师，我特别珍惜，拼命把我学到的东西拿来教。所以那个时候，我的学生唱歌是第一名。后来华东师大的音乐教师并入上音，我也就到了上音。我觉得自己不够，有些人是留学回来的，演过歌剧甚至开过音乐会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可是我有一颗虚心的心。

我先教附中，后来我到大学任教了，大学很多学生也唱得好，我一个个听，告诉他们应该怎么更好。我是用热情打动学生跟我一块学的。

我喜欢上课，可以不停地上，而我也向学生学习，我也听别人讲。有次来了个语言学家，外国来的，在复旦大学，我就请他帮助我的学生，帮助我。我觉得我在教学方面，包括我自己唱的方面，我都在不断、不断地学习。我记得学生陈彧年去法国参加图罗斯比赛得了一等奖，那时候应该是国内得到的最高奖项。

我的学生，有钱的付学费，没钱的我请他们吃饭，还给车钱。因为我并不是为了钱，没钱我也不觉得苦，再苦的时候我也开心，因为我觉得我没饿死，我永远是一个富足的穷人，永远不觉得经济有困难。

我现在也还有学生。这两天还有学生要去金钟奖来找我，有些外地来的学生要比赛，我都帮他们。我这个人，闲不下来。虽然我年纪大了，教了我就开心。

作为老师，我只能用自己辨别的能力，给他们发表点意见。我自己却还不够，现在为止，也还是要学习。

接受采访的张仁清先生

三、热爱歌唱、热爱教学

我小的时候在教会学校住读，有外国教师，我那时候就喜欢唱外国歌。我觉得自己有一定的学习条件，而且我特别爱，所以我做梦都一天到晚想着唱歌，今天学生唱得好了，我睡得很好；学生唱得不好，我一个晚上就在想，问题出在什么地方。

我确实喜欢唱，热爱唱歌，我觉得每一个人有自己的灵感，每个人都不同。我自己有一定的信心。可是我觉得自己学不够，到现在有时候我还会觉得今天这个学生教过头了，过于拼命地把位置吊起来。我的一生，好像离不开声乐。我现在九十几岁，有时候觉得自己还在进步。

我一直感觉“洋为中用”，洋呢，要学透。洋还没学透，那你怎么为中用。特别现代社会，你必须有好听的中文歌，洋为中用，只为中用，不要忘记。像廖昌永院长这样现在研究中国艺术歌曲，他的路线很对，就把这中国歌唱好。用外国的技术为中国音乐服务，建立我们中国的学派，把中国歌唱好，这才是根本。中国歌比外国歌难唱，因为母音很多，中国语言很难，可是也可以唱好。

四、对上音的祝福

现在上音，黄萱是我的学生，我觉得她真的好好在教，我希望黄萱好好把她的气质，把她的学习方法坚持下去，坚持声乐教师应该有的样子。

采访始终，张先生兴致高昂。她告诉我们，她永远年轻，要将声乐艺术事业进行到底！

周澂佑（周小燕先生妹妹）上海音乐学院原作曲指挥系教授

采访时间：.4.15

采访地点：周澂佑老师家中

采访文字整理：陈昶（级艺术管理系）

一、求学经历

我和上音的关系从8岁时就开始了。当时正好是淞沪抗战，上海的很多文化人都集中到武汉，当时武汉的抗日热情很高。我就是唱着抗日歌曲长大的，其中留给我最深印象的是《歌八百壮士》和《长城谣》。《歌八百壮士》这首歌曲一开始和最后唱的都是“中国不会亡”，不止是对于武汉，甚至是海外华侨同胞们影响也很大。另外，《长城谣》是我姐姐周小燕首唱，我当然是记得。对这两首作品留有深刻的印象，是因为它们的创作者都是上音人。从那时，我和上音的缘分就开始了。

由于我父亲是一位音乐迷，所以在我小学毕业时，在重庆，父亲请了夏之秋与巫一舟，这两位成为了我的音乐启蒙老师，为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，我很感谢这两位恩师。夏之秋先生是个很有趣的人。在上大学时虽然是物理专业，却也显示出音乐的天分，我的视唱练耳、乐理等，都是他带给我的。三年中，我们在家中朝夕相处，在教材稀缺的情况下，甚至把黑管的乐谱拿来唱，因此在考上音时，我很顺利就过关了。当时我们在湖北恩施，没有钢琴。夏老师找到一架破旧的钢琴，由于自己是学物理的，他将那架钢琴重新整修、调整成为一架能用的钢琴，我就是在这架钢琴的陪伴中学习音乐的。

二、上音印象

后来我进入上音学习，那时分班是按照个人视唱练耳水平为依据的。在当时的条件下，声乐系的基本训练肯定要比作曲系、钢琴系差一点。我之前有一些基础，进学校时，就跟着三年级一起上课，也没有什么困难。

那时候在学校里是很开心的，很多学生进来时很小，只有十五、六岁，都是小孩子。那时候江湾还没开发，都是荒地，还有战争时期留下的碉堡，不像一个学区的样子。那时候的条件很艰苦，我当时和姐姐住在华山路，到学校很远，当时会坐有轨电车，现在当然很方便。当时，学生还算比较方便，有时住在学校里。我记得当时桑桐老师就是住在学校里，洪达琦、李翠贞等女老师都住在校外。那时候因为交通不像现在这样比较方便，有校车、轿车，当老师们都坐在自行车后面，但是大家都没有怨言，一心一意为学校，我很佩服他们的艰苦精神，这对我的影响很大。

当时学校的学生大概几十个人，后来音教班也来了十几、二十个人，学校开始热闹了一点。一开始人很少的时候，到了晚上漆黑一片。学校周围没有房子，除了体育学院，就只有我们学校孤零零的，但大家依旧学得很开心。

在学校里我最佩服的共产党人之一就是贺绿汀院长。他一心一意为人民，提出“一手伸向西洋，一手伸向民间”，现在讲就叫中国特色，确立了我们自己的办学方针。不仅在教学方针上，还有行政事务上都十分尽心尽力，包括上音的选址做了很多努力，方便上音人为公众进行公益服务演出、深入联系群众。另一位佩服的共产党人就是我姐姐周小燕，她将贺院长的理念实践地特别好，从法国留学回来，参加了解放后的第一届文代会，看了《白毛女》《刘胡兰》等音乐作品，很受启发，和贺院长一拍即合，所以她一直坚持要唱好中国歌曲、创作中国歌剧。

周小燕留学回来就为了培养中国音乐人才，她觉得自己对西洋音乐的了解多过对中国的音乐了解，所以一直努力向民间学习、推广中国文化。

我在外面学习回来后，年学校也需要人才，我就向丁善德老师自荐，担任了视唱练耳的教学工作。刚回来时也很惶恐，因觉得自己的学识已经跟不上，但学校环境很温暖，很多老师都帮助我。

我在青岛时就已经在一所艺术学校教音乐，那时候专业底子还在，自己也挺有信心，教了很多从零开始的学生，把民歌改成教材等。回到音乐学院后，因为专业要求不一样，开始认识到自己的不足。那时候开始按照系进行分班，大家的水平不一，很难教，后来才慢慢的好一点。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当时没有经验教得不好，对不起他们，没有达到很好的水平。

面对当时学生们进校不一样的水平，正式上课之余，我也有给他们课外辅导。那时候女同学在一个寝室经常互相通知补课，男生少一点。有的女同学记谱很快，她们可以迅速将首调转化为固定调。当时我也不懂，原来首调可以和固定调相互帮助，可以说是教学相长了。当时还有学生无法理解音程关系，实际上也是我教学经验的不足。教师之间的交流，也让我学到很多东西。等教到了陈星、史寅等学生，我才慢慢有了点经验。可惜那时候我先生得了绝症，当时只有我在他身边，我不得不退休，我实在没办法，虽然舍不得工作，却也离开了学校。后来有很多回忆，想起很多应该做却没有做的事情，可惜已经来不及了。

三、要教感动人的音乐

在我的教学观念里，我认为老师给学生的只是对音乐的感觉和理解，而不是技巧。技巧是可以练出来的，而乐感要么是天生的，要么就是老师的引导。老师更多的是让学生知道怎么表现音乐、用音乐说故事，这一点上我无愧于心，我有自信。我尽量用自己的理解去启发他们，比如怎么走路，怎么寻找目标等。

对现在的学生来说，唱歌不可以只唱技巧。我不太懂器乐，我只谈声乐。唱高音、唱气息，都不是在唱歌。很多人方法很好，声音很好，但就是无法感动人，音乐中没有味道。

四、对上音的祝福

希望上音前途光明。现在的音乐特别丰富，我们要有自己的中国歌剧。剧本有了才有好的音乐，有了诗意才能启发搞音乐的人，彼此才能呼应，令广大群众接受。现在上音新时代版《长征组歌》首演，我就很感动，现在讲起来还汗毛竖起，我非常喜欢。这些优秀的作品都可以拿到国际上去的。我相信《长征组歌》里表现的那种艰难与精神，是可以感染我们的年轻人的。

策划协调：党委宣传部（校史馆）、离退休工作处

采访、后期视频：喻家琪、计乐等

设计：leisurelyzs

编辑：蔡琰、郑荧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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