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的恋人

文/陈少鹏

黄昏时分，武铁社区中心花园的木靠椅上，一位老者正埋着头吹葫芦丝。那音调时而清脆悠扬，时而深沉感伤。休闲的人们在周边散座着，欣赏着、谈论着，一群孩子在旁边疯闹。

您是赵伯吧？我是刘红的女儿陶嫣然。”一个子高挑女孩，也在旁倾听多时了，她借老者换曲歇息之机，突然走上前说道。

老者抬头望了一眼，又自顾在敞口箱里掰弄着乐器。

“您吹的这些曲子真好听，都是我妈过去最喜欢唱的。”女孩又说道。

“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？”在这大都市，如果没有线索，要想找一个人，如同大海捞针。

“你的消息，我也是通过熟人打听到的。”

“你妈还好吗？”

“不好。她待在家里不愿出门，时常面壁发呆，有时半夜爬起床来唱歌，一唱就是大半夜，还常在梦呓中念叨着赵家骏的名字！”

“唉！”老赵扼腕叹息着。

“我想把我妈托付给您，你能接受她吗？”嫣然小声说道。

老赵再次扫了嫣然一眼，这女孩简直跟她妈是一个模子“壳”出来的美人胚子，活脱脱的一个当年的刘红。

“我知道，现在对您说这些话有点不太适宜。可她患了忧郁症啊！我和心理医生都没办法解开她心中的纠结，或许您能带她走出这忧郁的阴影。”

“这...能行吗？”老赵的脸抽搐了一下，身子有些坐不稳了，他站了起来。无疑，刚才嫣然的话，引起他心灵中巨大地震撼，仿佛沉寂多年的火山突然间喷发了似的。

“”您可以考虑，我不会勉为其难的。”嫣然丢下话走了。望着那远离的背影，老赵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
刘红曾是铁路文工团女高音歌手，因为嗓音甜美，相貌俏丽，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被招进文工团。老赵是团里吹笛乐手，常为刘红演唱伴奏。当年他对刘红从暗恋发展到“明追”，他并不知刘红已谈有男朋友，直到有一天，她男朋友跑到团里来与老赵干了一架，闹得沸沸扬扬的。后来，老赵离开文工团，转到了铁路一小站的道口工作。

老赵后来只听说，刘红婚后生了个女儿。老公为她和自己的事，时常打她，夫妻感情一直不好。再后来，刘红也转到了铁路客运部门工作。

老赵也曾有过两次短暂的婚姻，最后都不欢而散。这多年来，他把自己对刘红的爱，一直深深地匿藏在心里，那曾经初恋的刻骨铭心的爱。对刘红当年有男朋友的事，至今都还没弄清楚，也许是个误会。唉，弄不清楚也就罢了，他并没怪罪刘红。三十多年都过去了，如今已两鬓斑白，人都退休了，他的心本已渐渐淡了，可现在又突然死灰复燃。

通过熟人，他打听到刘红在汤湖的住址及家里的一些生活情况。得知她女儿已结婚成家，前几年她老公患癌症病逝后，家里就剩下刘红一个人了，她一直不愿搬到女儿家居住。

老赵家距汤湖，挤公交车大约要1小时的车程。他常常偷偷乘车去汤湖，他不敢上楼去找她，只是在不远处眺望着她五楼的居室，几次看到刘红在外阳台上呆立。他耽心她会突然从五楼上跳下来。如果真这样，他会奋不顾身地跑过去在空中将她接住，哪怕自己粉身碎骨。

有一次，他就站在楼下的花坛边，刘红又在阳台上。她两眼凝视着远方，并没向下去看他。这多年，或许她早已忘了自己的模样。但他隐隐感觉到，她应该知道自己就在下面，她只是故意不瞧他而已。

他不惜血本地把自己在城中心区的“窝”挪到了地处市郊的汤湖，这看望她更方便了。他常常在傍晚，背着那插满乐器的敞口箱，去汤湖公园吹笛子、黑管、葫芦丝。那儿湖面开阔，野趣横生，声音可以随风飘荡得很远很远。

这是初冬的一个黄昏。在湖边木靠椅上，老赵正吹着那首当年的老歌，伴随笛子过门声，不远处突然被一阵甜美而熟悉的女高音准确地对接上了：

“我们的故事，就说着那冬天，在冬天的山巅，露出春的生机。啊……”

只见嫣然挽着她妈从那片小树林中慢慢走出来。那久别重逢的声音，曾令人魂牵梦萦；历经沧桑，带着深深地眷恋，姗姗来迟。看到妈在笑，嫣然一笑，那久违的笑容，犹如灿烂的晚霞，在黄昏时烧红了半边天。

“我们慢慢说着过去，微风吹走冬的寒意，我们眼里的春天，有一种神奇啊！这就是春天的美丽，一遍一遍甜蜜回忆……”

作者简介陈少鹏：男，武汉市人。年湖北大学毕业；曾在武汉国企工作多年；现为义乌市作协会员，金华麦磨滩文创中心成员。从年起，先后担任过《长江日报》、《中国纺织报》、《中国化妆品报》通讯员及特约通讯员，并在各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多篇报道及诗歌、散文、短篇小说等作品；年至今，先后完成纪实文学《跋涉者的足迹》、长篇小说“武汉暗战风云录之《兄弟英雄》”等，其中，《兄弟英雄》荣获《今古传奇》杂志年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年度大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