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 黑管 >> 黑管的天敌 >> 回望1978年春节8振奋,活跃,众声喧
改革开放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,包括中国音乐界。年,中央音乐学院恢复招生,迎来一批作曲新星,叶小纲、谭盾、郭文景、瞿小松、刘索拉、周龙、陈怡、陈其钢、苏聪……很多人没想到,这一批年轻人会成为华人作曲界的中流砥柱,不管是对中国还是世界音乐界,都产生巨大影响。
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级合影(注:非届)。
叶小纲(第三排右五)、谭盾(第二排右四)、郭文景(第二排右三)。
郭文景被誉为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“四大才子”之一。在国人眼里,他是山城重庆走出来的“音乐狂人”,而在《纽约时报》眼里,他是“惟一未曾在海外长期居住而建立了国际声望的中国作曲家”。
“在央视推出春节晚会之前,中国人并不像现在这样讲究全国一起过节,各家各户想过就过,不想过就不过,发二两油、三两糖、五两包子。我当时印象最深的还是过一个‘革命化’的春节,报纸上面登着照片,大年初一炼钢工人,一群农民在田头拿着毛主席的书在读,一看就是摆拍,那时候是这样过春节的。”
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主任、作曲家郭文景对年的春节没有很深的印象,却记得自己那一年很开心,因为他和妹妹同时考上了大学。
北京京郊鹫峰,郭文景、瞿小松、马建平
现年62岁的郭文景出生于重庆。年,12岁的他遭遇“文革”,非常偶然地撞上了小提琴。
“我那时候是个小男孩嘛,最喜欢到街上看人打枪打炮,家里就买了一把小提琴。我身边没有会西洋乐器的人,好些年都是自学,瞎拉,听见什么喜欢的歌就拉。”
年,中国开始普及革命样板戏,急需乐队演奏人才,而它所引发的中国历史上空前规模的西洋乐器大普及,也是人们始料不及的——无论是大都市还是小县城,几乎一夜之间,中国大地响起了小提琴、大提琴、黑管、长笛的声音。
重庆市文化局从重庆市以及周边的工厂、农村招收了一批年轻人,组织样板戏学习班,作为革命后代,郭文景也被招了进去。半年后,他被分进重庆市歌舞剧团,开始演《白毛女》《红色娘子军》,有了一把来自剧团的琴,第一次有了老师。
那时,年轻人都被下放到农村边疆插队,生活艰辛,然而因为演样板戏,郭文景很受关照。
他记得自己每月有近二十块钱的工资,简直是巨款,演员们在剧团吃饭不要钱,每天还有肉吃,而重庆市民每月只有二三两肉。
“有工资、有肉吃、还可以拉琴,我感觉很幸福很快乐,练琴积极性特别高,进步特别快。”
郭文景当时完全安于这种幸福生活,梦想着做小提琴界的帕格尼尼,直到遇到歌舞团里的一位中提琴手。
这位中提琴手来自中央音乐学院,在北京上学时就买了一堆国外唱片。来到重庆后,郭文景发现他经常和朋友躲在屋里听唱片。在门缝里,郭文景第一次偷听到来自西方的古典音乐,鲍罗丁《中亚细亚草原》、柯萨科夫《天方夜谭》、肖斯塔科维奇《第十一交响曲》……这些音乐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。
“你不能想象它们带给我的震撼。这些音乐比我听过的样板戏色彩更丰富,情感更饱满,音响效果也更多样。听完我就迷上了作曲,我不想当小提琴家了,我要当作曲家。”
小提琴乐谱在当时极为珍贵,为了学作曲,郭文景将团里发给他的琴谱以及自己辛辛苦苦一笔一划抄来的乐谱,都拿去跟人换,换来了《和声学教程》《配器法》,开始自学作曲。
那时的他也没觉得自学作曲有多难,“既然拉小提琴可以自学,为什么作曲不行?”他一面在乐队拉琴,一面为各种演出编写伴奏乐谱。简单的配器作业能及时得到乐队演奏,即便是现在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学生,也很难有这种“福分”。
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年深秋。
这一年,中央音乐学院在《人民日报》刊登招生广告,面向全国招生,郭文景十分自信地去应考,却差点没考上。
郭文景回忆,中央音乐学院在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成都设了四个考点,他吭哧吭哧坐了12个小时火车,一路从重庆奔到四川音乐学院,已经是报名最后一天了。
工作人员开口就问他要单位介绍信。他根本不知道出门办事还要开证明,也不可能跑回重庆。幸好,吴祖强(作曲家)是成都考区的主考官,人好,爱才,“文革”十年大学恢复招生,他觉得艺术的春天来了,就让郭文景报了名。
在几位贵人的帮助下,郭文景顺利拿到单位证明,顺利过了考试这一关。不过回想起来,他觉得自己能考进中央音乐学院,还要感谢邓小平特批的扩招。
中央音乐学院恢复招生,遇到了累积十年的人才井喷,有感于考生水平高、人才被拒太过可惜,李春光等六位中央音乐学院教师联手给邓小平写信,建议扩大招生。邓小平很快在信上作出批示,予以支持。
“本来作曲系要招十个,扩招到三十多个。我后来才知道,我们班后来赫赫有名的那些人,比如谭盾、我都没有考进前十名,如果不扩招,我们都考不进去。”
郭文景记得,中央音乐学院那年有一万九千多人报名,录取率5%,可以说是百里挑一了,“当时所有专业都扩招了,连吕思清(小提琴家)都被招进来了,他那年才八岁,后来被中央音乐学院附小破格录取。那个时候遇到人才一切都可以特殊化。”
毕业派对,马建平、瞿小松、郭文景、陈远林
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学制五年,因为扩招得太厉害,学校的接待能力一时跟不上。
作曲系学生的入学工作直到年4月才结束,而7月就放暑假了,这个学期等于浪费掉了,“我们很多同学都在‘文革’中工作过,或者年龄比较大,所以特别懂得和校方谈判。后来,我们就改成年9月入学,本科等于念了5年半,11个学期。”
和自学作曲相比,郭文景感慨,中央音乐学院为他打开了通往梦想的康庄大道。这扇门打开得如此之大,直接通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,是他小时候在重庆偷听唱片时绝对不敢奢望的。
“中央音乐学院从成立到改革开放之前只有苏联专家,中苏关系恶化后就没有对外交流。‘文革’结束了,源源不断有外国专家来我们学校讲学,学校大礼堂几乎汇集了全中国的音乐人,小泽征尔来了,全中国的指挥都来了;斯特恩、梅纽因来了,全中国学小提琴的都来了;傅聪来了,全中国弹钢琴的都来了……”
郭文景记得,年,作曲家吴祖强请剑桥大学教授亚历山大·格尔来中央音乐学院上了几星期的课,介绍西方现代派音乐,他听得如醉如痴,“当年还有一本《外国音乐参考资料》,做了一些对西方现代音乐的翻译介绍和引进工作。我们狂热地通过各种途径学习西方现代音乐,并把它们模仿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中去。”
郭文景形容自己是书生模样、土匪性格,那时候的他像“疯子”一样狂热地学习和创作。外界开始将他和叶小纲、谭盾、瞿小松并列,并称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“四大才子”。巧的是,四大才子刚好住同一间宿舍。
大二,广西韦拔群烈士墓,叶小纲、郭文景
“我们都在一起学习,谁也不藏着掖着,每一个人都牛气哄哄的,根本不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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