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管

演员曹磊什么时候成,都不晚新周刊

发布时间:2024/1/22 13:53:36   
文洞照角色、戏剧、生活、历史与现实,曹磊几出几进,靠近又远离。惟有技艺与记忆,长久追随。曹磊从小在文艺气息浓厚的家庭长大,但父亲的出走令他开始寻找情感的出口。摄影/春吉北京舞蹈学院附中某排练室窗明几净,一群花季少年穿着白背心,从地毯那头空翻到这头。他们一身腱子肉,白白净净。窗外,一个男孩贴在玻璃上,待少年们的身影不断聚焦,黝黑干瘦的自己映入眼帘,他看到了“血淋淋的差别”。那一年,曹磊14岁,刚从宁夏回到北京。“你能想象吗?”记忆带他回到那个午后,已经学过五六年舞蹈的少年们,基本上已经是“半成品”舞蹈演员了。他们脸上洋溢着稚嫩的帅气和少年感,不仅一身的功夫,而且眼里散发着光芒。曹磊看武侠小说长大,当他亲眼看到同龄男孩在面前满天飞,“那种感觉是自卑,不叫向往”。幼小脑海的有限空间被自我质疑占据,那份自卑所触发的力量让曹磊久不能忘。贫瘠里开出花曹磊的父亲是第一批支援边疆的北京青年,母亲是西北人,两人在宁夏相识。曹磊的童年在当地文工团度过,回想起来满是幸福。练功时的曹磊“每天早上还没起来,就能听到团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,练嗓的、调弦的、吹黑管的。我妈妈是舞蹈演员,跳舞的氛围其实很好,在一个大的院子里,花坛里花团锦簇。”在曹磊记忆深处,那个农场美不胜收。孩子们在谁家玩耍,就留在谁家吃饭,各家各户不分彼此,俨然一个淳朴快乐的大家庭。父亲攒钱买了黑白电视之后,小伙伴们经常聚在曹磊家,搬着板凳排排坐,一看就到天黑。曹磊天真无邪地走到5岁。一天,父亲离开了宁夏。“也谈不上变故吧,因为那个年代的人,你说不清楚夫妻双方到底谁对谁错,谁好谁坏。”成熟后曹磊才明白,如果在一起当真觉得不幸福,分开倒不是一件坏事。初一那年,曹磊进入叛逆期,此间他第一次夜不归宿,躲着家人和同学打了一晚上游戏,眼睛都快散光了。白天回到家,母亲对此只字不提,这令曹磊又惊又喜,同时还有点心虚。入夜后,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的他,被母亲逮了个正着。“床单揭起来,你知道过去咱们穿过那个板鞋,鞋底子是小梅花的那种印儿,(我妈)一通鞋底子打。我第二天去学校,身上全是紫的鞋印,那是我妈第一次痛下杀手。”在北京的独自生活中,曹磊完成了对自我的教育。摄影/春吉在那个年代,严厉是最安全的教育方式,母亲独自拉扯他和姐姐长大,其实十分辛苦,她并没有做错什么。但年少的曹磊还不懂这些,只因想法无人在意、无人倾听而不甘,叛逆似乎成了唯一的出口。回到北京,曹磊在独自生活中完成了对自我的教育。陌生的环境支撑他一层层构建起内心的广厦,世界观逐渐成形。只不过,自卑感如插在他身上的刺,一时间很难剔除。中学时代,倔强而孤傲的性格促使曹磊吹了一个牛,他告诉舞蹈进修班的师生,自己在宁夏艺校练过6年童子功。为了不露怯,他没日没夜地练习,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。“我觉得任何一个创业选手,刚开始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,只能吹牛。但是有一点,别吹完就睡了。你得干,得奔着牛去。”曹磊这样做了,别人似乎也相信了。可是他渐渐发现,舞蹈虽然很纯粹,但总像是隔着点儿什么,“很多情感释放不出去”。干涸的地表上落下一滴水,朋友把迷茫的曹磊拉到了中央戏剧学院。“我说中戏是什么地方,学什么的?他说学表演的。那是我第一次听说,我就跟他去了。他好像没考上,但是我记住了那个地方。”说曹磊执念也好,一根筋也罢,得知中戏是中国戏剧最高学府后,曹磊后来只报了这一所学校。年,他因文化课17分之差落榜。次年他一改颓势,以高出分数线整分的成绩顺利考入中戏音乐剧专业。过去和现在相辅相成,宁夏陪伴了曹磊接收信息能力的巅峰期,他自觉更像西北人。曹磊在电视剧《山海情》中的表演。“我喜欢西北那块地方。我觉得我对纸的概念,对水的感觉,都是那时候落的根。”分层使用的黄河水,蔽日的沙尘,荒凉的地貌以及造纸厂的污水和冲天的臭味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,水和树木的珍贵。从学校到剧组,曹磊永远是那个对水和纸最敏感的人。他会抢修坏掉的水龙头,也会不厌其烦地提醒大家,把水龙头关到位再离开;他的口袋里能随时掏出再利用的餐巾纸,他也会跟化妆师开玩笑:“下次你要让我看到的还是这张纸。”大西北改变了曹磊的习惯,也锻造了他的品格。“黄土高坡干的裂成那样,表面上看贫瘠至极,有些生物还是能生长。它为了活下去,往下盘根错节地去找那点水资源。”就像黄土坚韧无比的脊梁,曹磊从中感受到生的渴望。眼前的曹磊没有带妆,肤色里浮现出岁月的烙印,犹如西北的泥土,为新戏所留的胡子更添了几分粗犷。起身后,他挺拔的身姿舒展而有魄力,如同生养他的那片大地。演员的脆弱近日,曹磊和王志文同组拍戏,两人的每次交流都使他受益匪浅。曹磊喜欢骑马。“王志文老师说,你信上面有指引吗?当然也不是迷信,他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盘,你跑不出去。你之前的所有积淀,说它是因果也好,宿命也好,它其实会给你一些方向。”这些方向无法靠守株待兔拾得,曹磊觉得一切都在变化,包括命盘本身。它万变不离其宗,要不停地翻新自己,拓展自己,完善自己,在此过程中发生变化,才有可能在盘里取得一个优良的成绩。曹磊素来危机感较强,为了这个成绩,他一刻不敢懈怠:“每天都是单行线,今天过去了,哪怕你把昨天的戏重新拍一遍,它都不是昨天那个DNA。”在镜头前,丈量演员生命的标尺以瞬息为刻度,脆弱只在毫厘之间。提到表演,曹磊想起王志文的话:“我总是要求现场有一个安静的环境,说白了,你们请我来不就是想看我的私活吗?你们就是觉得我这块儿好看,才会请我,要不然请谁都能演。既然如此,那么劳驾,保护它。”这番敲打让曹磊顿悟,何为演员的脆弱。他抬眼看了下时钟,接着说:“3点10分这一刹那间,我在此时此刻感受到对手,感受到我心里给我反馈的,这个人物所有情感的这一瞬间,我只有在3点10分这一刻才是他。”“3点10分这一刹那间,我在此时此刻感受到对手,感受到我心里给我反馈的,这个人物所有情感的这一瞬间,我只有在3点10分这一刻才是他。”摄影/春吉一旦释放感觉的进程被微不足道的事情中断,演员的心态会全盘崩溃,“并且你知道崩溃的原因,因为它永远找不回来”。曹磊意识到,自己以前比较被动,不能对此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。现在,他会在拍重头戏时恳切各部门支持,帮他保护那难以名状的宝贵瞬间,保护他一瞬的脆弱。只有遇见真心热爱创作的人,曹磊才会变得自由和踏实,例如与孔笙、张永新等导演合作的时候:“我一直在表达一个幸福感,我觉得是源自于他们懂你脆弱在哪儿。”他信任他们。《觉醒年代》是曹磊与张永新第二次合作。在他心目中,张永新最了不得的功力,是让演员体悟到生活场景中的人性元素,并通过台词和画面,让观众感受到故事所处时代的温度。曹磊认为,本剧得到年轻观众喜爱的原因恰在于此。对影视作品来说,这份温度可遇而不可求。饰演《光荣与梦想》里的聂荣臻时,曹磊在尝试触摸人物温度时遭遇阻力。在电视剧《光荣与梦想》中,曹磊饰演的聂荣臻。为走进角色,曹磊特意研读了聂荣臻的自传,这本书坚硬到难以凿破,令他很是自责:“我看他写到在某某战役中死伤多少人,反馈到我脑海中,有时候竟然是电视剧里的爆炸场面,或者我在拍摄现场看到的一些假死假伤的画面。”根据曹磊的经验,即便有历史人物原型参考,演员表演也还是擦不掉自身经历的痕迹。“你演得再好,装得再像,总有一帧会暴露你在生活中是什么样子,你平时把时间放在哪,你跟什么人交往。”每当正式开机,黑漆漆的镜头对焦过来的时候,曹磊定会提醒自己:“留神!那个地方你永远要保持敬畏。”如果有想要更正的地方,就必须反溯自己的生活,慎重对待日常的每一个决定。否则将来站在镜头前,想跟观众产生心流关系的时候,会发现“失之毫厘谬以千里”。作为生活经验留在作品里的一抹华彩,许多观众为曹磊的毛笔字所倾倒。对此,他谦恭地表示,只有“一点点帮助”。习字是一辈子的事,他自认笔力尚浅,代替角色写字其实始于一次吹牛。在电视剧《建军大业》中,曹磊饰演蒋介石。年,曹磊在电视剧《建军大业》中饰演蒋介石。导演张多福跟他打趣:“你小子不是平时舞文弄墨的,跟那么回事儿似的,也没见你写出什么来。共同奋斗那四个字,你要不要自己写?”曹磊想都没想,当即应了下来。牛吹出去了又是后反劲儿。为了写好这四个字,曹磊把剧组的美术指导逼到不敢露脸,“共同奋斗”铺了房间一地,最后实在没处放,只能挂在电视上。足足七百多张,把客房服务员急坏了。蒋介石和鲁迅的书法,都有颜真卿的底子,可曹磊演完这两位人物就没再碰过《勤礼碑》:“我的年纪也许到了可以写的时候,但是我觉得,我的心智还没到能够坐下来写《勤礼碑》的境界。”记者注意到,曹磊身旁的桌子上有一块墨迹斑斑的垫布。采访开始前,他懊恼地说:“写砸了!人世间前两个字写大了,后面写不下。我就在旁边写:抱歉,写大了。”曹磊在采访前完成的扇面。顺着曹磊的指尖看过去,一副灵动的小楷扇面照片在手机屏幕上放大。“只有不足,没有不值”22岁考进中戏,40岁因《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》的郭嘉一角受到广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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